七年前,十岁的李勒优被选中参加《变形计》。
李勒优从云南红河县的农村,飞往了公里外的辽宁大连。
短短的一个月时间,她体会到农村与城市的差距;经历了得到又失去的恐慌;感受到了同学的羡慕与嫉妒……
最重要的是,从小没有妈妈的她,找到了那份久违的母爱。
在此之前,没有人懂得她的悲伤。
她是幸运的,而这份运气背后更是她不言放弃的精神和志气。
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
云南省红河县的宗腊村,坐落在中国西南角的山区里。
哈尼族长居于此,因为很少有人会说普通话,村落近乎与世隔绝。
在宏大的镜头里,这里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,可聚焦到村野人家,土房的片片砖瓦,都诉说着原始和贫穷。
李勒优就是在这长大的。
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,优优很小的时候,就学会炒菜做饭、扫地洗碗,甚至上山砍柴。
爷爷奶奶年纪大,家里收入有限,她的衣裳缝了又补,让人认不出原本的模样。
胳膊黑黑的,手也黑黑的,衣服的袖口早已变黑,连裤子都有了破洞。
她和大部分孩子一样,见不到自己的父母,小时候,她总是问“妈妈,爸爸,去哪了”。
哄着她的爷爷奶奶垂下了眼帘,不知道该作何回答。
“在外面打工”。
最后,他们给了李勒优一个缥缈的答案。
李勒优也一直相信这句话,直到上了小学。
可脆弱的纸终究包不住命运纵的烈火,优优在村里的风言风语中,明白了自己的身世;
母亲在自己1岁半时去世,父亲则因重罪入狱。
村里的孩子更会对着她说:
“你爸爸妈妈没了,没有人会要你”
“你是没人要的孩子”。
简单而又冷血的事实冲击着李勒优。
想拥有妈妈,更是成为她最期盼的事情。
“她就是我的妈妈”
天涯的另一方,大连的单亲妈妈吴丽正焦头烂额。
离婚前,家里经营着生意,经济条件很好,一家人住着大房子,出门有司机接送。
离婚后,生意遭遇危机,她带着儿子搬进了出租屋,生活一落千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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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丽与儿子
经济的重担突然压到吴丽肩上,为了把孩子拉扯大,她借钱开店,忙得天昏地暗。
但同时,工作耗光她所有时间和精力,儿子也开始逃学,成绩断崖式下降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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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丽
直到某天,她在电视上看到了《变形计》,看着农村孩子与父母的脉脉温情,心中有所触动。
她向儿子提议参加节目,没想到,儿子同意了。
吴丽满心欢喜,憧憬着母子关系能修复。
农村的主人公,节目组选定了李勒优。
得知大连有位妈妈在等她,优优辗转反侧,又期待又紧张,担心妈妈不喜欢她,担心自己不懂事惹妈妈生气。
年的寒冬,优优坐着飞机抵达大连。
从云南飞到大连,很多人穿着长衣长裤。
但是李勒优还没有这种常识,她背着包,穿着破旧的粉丝小凉鞋。
打了飞机,她走过通道,她看着人来人往,眼神里有欣喜,有紧张。
未来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呢?
“长头发,大眼睛”,这是梦想中妈妈的样子。
而此时,在机场等候的城市妈妈也十分焦急。
她站在旁边,一动不动,生怕错过孩子。
她又突然想到,应该给孩子买一个玩具或者洋娃娃。
“搞一点气氛”。
时间在一点点流逝,她终于看到了大山里的那个女孩。
李勒优怯生生走到城市妈妈旁边,虽然有些畏缩,但也有无尽的惊喜。
“妈妈”,她看着妈妈,叫出了一直未能说出口的称呼。
而城市妈妈也被这一声温暖,抱着她,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孩子穿上。
“看到孩子第一眼,我就想对她好”。
妈妈带着李勒优去饭店吃饭,看着桌子上各种菜系,李勒优有点慌了。
她不知道先吃哪一个,“它那么漂亮”。
妈妈听着李勒优童真的话,笑了笑,内心却是无比的酸涩。
城市里的孩子早已对此习以为常,但是李勒优,这是第一次。
妈妈拿起肉蘸着酱喂给李勒优,李勒优第一次被妈妈喂饭。
她兴奋地站了起来,扭了。
“有妈妈是很幸福很幸福”。
妈妈看着她这么高兴,含着眼泪笑了笑。
李勒优看到妈妈,突然夹起菜,喂给妈妈。
过了几天,大连下雪了。
在云南生长的李勒优,第一次看见雪,她十分幸福,也十分欣喜。
妈妈又带着她去滑雪。
在滑雪场中,妈妈亲自教李勒优滑雪,李勒优也在这份亲子活动中再一次感受到母爱。
“我也有妈妈了”
李勒优对着天上挂起的太阳,大声喊着。
梦醒了,也更加清醒了
享受着未曾感受过的母爱同时,李勒优也在经历人生的巨大落差。
突然闯入高楼林立的城市,优优既兴奋,又胆怯。
在老家的学校里,她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,但新学校布置的课后家庭作业,她从来没学过。
感受到和同学的差距,优优有些自卑。
上天把写满「不幸」的人生剧本丢给她,却也将坚韧刻进了她的骨子里。
没学过的题目,她熬夜也要弄懂。
为了加入舞蹈队,她课上课后都努力练习,哪怕脚受伤也不肯休息。
一个13岁的孩子,比谁都顽强,比谁都知道「坚持就是胜利」。
但命运的残忍在于,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。
为期一个月的变形计结束,梦该醒了。
优优终于还是要回到大山里,回到没有妈妈的生活。
梦寐以求的母爱只维持了一个月,从此便要消逝,那种得到后又失去的感觉,痛苦得要将人撕碎。
看着伤心的优优,吴丽便开始准备收养手续,并把优优接回大连,让她在那生活、读书。
那些不可治愈的伤痛,曾经失去的母爱,最终都以另一种方式归来。
这对优优来说,似乎是最好的去处。
然而,她很快发现,自己的成绩跟不上其他同学,尤其是英语,在老家学都没学过,根本听不懂。
城市里的生活和大山里的日子也绝然不同,很多时候,她跟同学不在完全一个对话频道。
两个多月间,她在母爱的幸福和脱节的惊慌中来回挣扎。
这一次,优优主动选择回到宗腊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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源于澎湃新闻记者赵志远摄
她比谁都清醒,命运的礼物太无常,人不能一直靠着幸运活下去。
只有一步一个脚印,努力走到妈妈身边,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。
优优不再自卑、内向,妈妈笃定的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,远方精彩的世界也成了她生活的动力。
大山从来都困不住她
那一期《变形计》播出后的7年间,一到寒暑假,优优都会到大连和妈妈、哥哥生活一段时间。
社交平台上,吴丽介绍自己是“有一儿一女的母亲”,用视频记录母子三人的生活。
而李勒优,依然是那个懂事的女孩。
妈妈买的黑棉袄,她从初一穿到了高三。
每次回村里,都会帮爷爷奶奶洗衣做饭,陪奶奶聊天。
她也依然是那个清醒的女孩。
高中分科时,妈妈劝她学文科,但她执意选择理科,只为实现学医的梦想。
正如张桂梅校长所说:
“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,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。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,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。”
如今,优优正在全力备战高考。
那个最初写满「不幸」的人生剧本,被李勒优改写成了充满无限可能的大女主爽文。
她坚持,她相信,她能成功。
她也相信,不言放弃的精神,会让自己有更好的生活。
大山,从来困不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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