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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以她被魔鬼盯上了为开头,写出一个

来源:洗衣 时间:2023/5/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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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她被魔鬼盯上了,对,就是我。

“她只不过是个未遂的杀人犯!……不论在天堂地狱还是人间,她这都是无可赦的重罪!你想保她?你的神位不想要了吗?……”

“……你何苦在一个普通的凡人身上白费功夫?她又看不见你!……”天使长的声音还在我耳朵中回响着。

此刻,我正静静地望着她,她刚刚抱着马桶吐了一阵,靠在洗手间的镜子前,缓了好久,才开始整理自己,张罗出一张疲惫而忧伤的笑脸。

她看不见我,尽管我就站在镜子前与她四目相对。对,人类是看不见我们这些“东西”的,无论天使还是魔鬼,对他们来说,都只是神话中的存在。

她径直穿过我,走了出去。她是我的下一个目标,我的任务,就是在她25岁时,收走她的灵魂,送她去地狱。

年前,我还是个天使的时候,犯了个大错,被天使长加百列贬为了魔鬼。

是的,事实确实如此。

那个混蛋已经残害了三个女孩,当他把第四个女孩诱骗进他的地下室时,我让他看见了我。他吓得魂飞魄散,哀求我饶了他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让他害怕,我那时还是个天使啊,连翅膀都是白色的。

也许是作恶太多,他拼命忏悔,眼泪鼻涕抹了一脸。

按规矩,只要他忏悔了,我只能带他上天堂。可我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被害女孩们灵魂的嘶吼:不可原谅……不可原谅……于是,我还是把他的灵魂推进了地狱。

我这个行为犯了大忌,面对天使长的审问,我仍然坚持自己是对的:“凭什么?凭什么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,就必须下地狱?凭什么坏人做尽了坏事,只要死前忏悔,就能上天堂?”

天使长第一次对我发火:“难道你想违抗天父的神谕吗?”她叹口气,对我语重心长:“忘川,我们是朋友,我不希望你落得个身死神灭的下场!”

我看着她那澄澈如冰的眼睛,嘴角扯出苦笑:“天使长,你忘了,天使是不能撒谎的!”

天使长后退,震惊,失望,摇头。随着她翅膀一挥,我的双翅便被地狱之火灼成焦黑,成群的魔鬼张牙舞爪向我聚拢……

2

魔鬼与天使职能相同,都是去收取人类的灵魂,送去死后的世界。天使和魔鬼都无法干涉人类的生活,只有濒死的人才能看见我们。

所以,她看不见我,甚至径直穿过我也不会感到丝毫异样。

她叫梁小梦,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,相貌平平,连耐看都算不上,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。

她是我的下一个目标,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,我挺惊讶,因为这个女孩对所有人都唯唯诺诺,连大声说话都不敢,娇小得像只小奶猫。

但天使长指着她的档案对我说:“这个人罪大恶极,千万别被她的表面迷惑了!”

我对这个女孩一下就来了兴趣,我每天都跟着她,看她上学放学,写作业洗衣服,看她整理房间,帮同学打水,看她趁老师不注意传纸条,看她对着不及格的试卷叹气,看她坐在双杠上晃着两条腿发呆。

她很爱笑,即使在周围人眼中,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,她也能一边帮同学带早餐,一边笑得温厚憨实。

看着梁小梦,我实在没法把她和罪大恶极四个字联系起来。

梁小梦的母亲多年前去世,她和父亲相依为命。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,早出晚归。

梁小梦每天放学后自己做饭,练得一手好厨艺,给父亲留好饭就回屋写作业。父亲回来就自顾自吃饭、洗碗、看球赛,几年来俩人见面都极少,几乎没什么话。

梁小梦的一切都不需父亲操心,父亲对她一塌糊涂的成绩也视而不见,父女俩更像是同住一间房的两个租客,房门一关,互不打扰。

梁小梦没什么爱好,只养了几只肥嘟嘟的流浪猫,有什么好吃的都舍不得吃,晚饭后蹲在巷口喂它们。

其实喂猫只是幌子,梁小梦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见一个人,他是梁小梦心心念念的全世界,他叫薛良。

3

这一年薛良17岁,父母离异后各自有了新欢,谁都不欢迎他,尽管他已经出落成一个挺拔俊朗的少年,成绩优异,是老师眼里清北的苗子。

薛良的家就在梁小梦家对面。梁小梦就等在薛良回家的必经之路上,看见薛良远远地骑车过来,就笑盈盈地迎上来。

“喏,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回锅肉!”梁小梦双手奉上精致的保温食盒,“哦,还有,最新的NBA杂志!”

薛良接过来,瞟着她,翻了个白眼:“梁小梦,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,这些东西也别送了。”

梁小梦眼巴巴地望着他:“为啥?”

“哪有那么多为啥?走了!”薛良蹬车远去。梁小梦心满意足,回家。

薛良无处可去,找到一家台球厅落脚。说是帮人看场子,其实就是帮老板打架。

那时候台球厅都比较乱,社会上的闲杂人员多,人一多就容易闹事。只有这里包吃包住,还有一份微薄的工资,薛良很知足。

说是包吃住,可住处也仅仅是个狭小的储物间,硬塞进一张小床和一张方桌,桌上放着梁小梦大方“让”给薛良的模拟卷子和习题库,那是薛良改变命运的唯一跳板。

梁小梦好几天没见着薛良了,几番打听之下才找到这里。她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进来,生怕惊动了熙熙攘攘打球的人们。

她搜寻着,一眼瞅见薛良,兴奋地招招手,屁颠屁颠地跑过来。

薛良没好气地叹气皱眉:“真是阴魂不散呐你!怎么找到这儿来的?”

“那你甭管!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,这辈子我跟定你了!”梁小梦吐吐舌头。

薛良漫不经心地给球杆擦着松香,冲着对面两个伙伴努嘴,歪头。两个伙伴心领神会,一边一个架起梁小梦就往外走。

梁小梦被拖拽着还不忘回头喊着:“薛良,我给你做了回锅肉,放你屋了,记得吃啊薛良……”

薛良翻着白眼不理她。伙伴回来,胳膊搭在薛良肩上:“呦,你的马子?档次不高哇!赶明儿哥给你介绍俩好的!”

薛良敷衍地陪着笑:“我哪儿能看上她呀!她就是我一邻居!”说着,将一个球一杆进洞。

4

白天上课,晚上干活,薛良成绩自然就下来了,老师要叫家长来谈谈,可薛良是爹不管娘不疼。正心烦意乱的时候,街对角的另一家台球厅来了一帮人前来挑衅。

薛良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帮人身上,不顾后果的拳头和气势让他一战封神。老板很高兴,说要薛良涨工资。

梁小梦见到薛良淤青的嘴角时,叫得惊天动地,薛良赶忙捂住她的嘴:“你有病吧?梁小梦,我是你什么人呐?以后,我的事儿你少管!”

梁小梦把药膏纱布默默放在桌上,“薛良,你是我的一切!”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,只是转身,出去,关门。

一天下晚自习,薛良发现自己的车把上贴着一张纸条:“想救你的女人,今晚8点台球厅后街的小剧场见。就你自己来,多带一个人,我打断她一条腿!”

薛良撇撇嘴:女人?哪儿来的女人?片刻后,薛良咒骂道:“这个死丫头!”

这是个废弃的露天剧场,虽离居民区不远,但长年无人管理,周围的植物异常茂密,把这片空地遮挡了个严实。

薛良漫不经心地走进来,果然是对街台球厅的那几个打手。

“薛良,上次的事儿没完!看我给你把谁带来了?”说着,几个人把梁小梦从暗处推到路灯下。

梁小梦看见了薛良,笑得特别开心,没心没肺地大声叫嚷:“薛良!薛良你甭乱来啊!我跟他们说,你赶紧回去吧!没事,没事儿哈!”

薛良又对梁小梦翻着白眼,她天真得发傻的样子让他无比厌恶。

“咱们薛大少爷的眼光还挺独特啊!居然喜欢这种货色!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呢,品味高点行吗!”领头的那位戏谑地说道。

梁小梦两眼噙满了泪,就是不肯哭出来,死盯着薛良。

“别误会,我才不是为她来的呢!咱痛快点行吗?爷们儿之间的恩怨,关女人什么事啊?”

领头的说:“行,我可以把她放了,可你得任由我们发落,绝不还手!”

“没问题啊!”

领头的使了个眼神,梁小梦就被推到一边去,还没等她离开,一群人就拥上去将薛良围在中间猛揍。

梁小梦失声哭叫,薛良被人揪着头发抬起头,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:“滚啊!快滚!”

梁小梦终于跑开,去找人借手机。当赶到时,薛良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
5

事情闹大了,薛良因私自结交社会人员,打架斗殴,给学校抹了黑,被开除学籍。

离开学校那天,薛良头上的纱布还没拆。在老师同学们的注视下,薛良无声地把所有的书本都扔进了垃圾桶。

薛良前脚刚走出校门,梁小梦后脚来到薛良的教室门口找他,老师和同学们怨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在梁小梦身上,她再也没有勇气张口。

校门口,薛良又遇见了那几个混混,领头的那个拍着薛良的肩膀:“呦,这不是咱们的三好学生嘛!”薛良目视前方,不吭声。

“可不是嘛!这个时间,三好学生不是应该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吗?哈哈……”几个人哄笑,薛良将空书包放在地上,一拳揍了上去……

我跟在梁小梦身后,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进了校长办公室,一双泪眼婆娑着:“我要退学……”

我追在天使长身后,怒火中烧:“就因为梁小梦断送了薛良的前程,就要把这个女孩赶下地狱?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啊!”

天使长被我烦得只剩下无奈:“如果不是她,薛良就能顺利毕业,考上名校,就能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,现在这一切不都是梁小梦一手造成的吗?”

我目瞪口呆:“爱一个人,难道也是错吗?”

“怎么不是?何况薛良根本就不爱她!他去赴约,不是因为心里有她,无论把梁小梦换成谁,他都会去的!改变一个人原本美好的人生轨迹,难道还不是罪大恶极?”

“可……可小梦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,她大大咧咧,与世无争,她真心实意地对别人好,只是学习不大好,也不至于被你冠上罪大恶极的名号吧?”

天使长意味深长地瞅着我:“忘川,你……是不是……爱上她了?好吧,给你看看这个吧!”她把一沓旧档案塞到我手上,上面赫然显示着梁小梦天真无邪的笑脸。

天使长的翅膀罩在我的肩头,又语重心长:“忘川,人不可貌相,不管你是天使还是魔鬼,都不要涉足他们的世界。咱们是朋友,千万别再犯上次的错,否则,你连神位都保不住……”

“谨记,天父的规矩你是破不了的……”天使长的声音缥缈远去后,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梁小梦的档案……

6

此刻,我面前是一张病床,床上是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女人,女人紧闭着双目,只有胸腔还在一起一伏。5岁的梁小梦坐在床前,眼神呆呆地望着女人,小手温柔地抚摸女人的脸庞。

梁小梦的父亲拿着缴费单进来,他抱起女儿,把写满愁容的一张脸埋进女儿的怀抱里,肩膀轻轻抽动,他在哭。我无法相信,这对父女从前居然有如此亲密的时刻。

梁小梦用稚嫩的声音问:“爸爸,妈妈怎么睡这么久?她不爱我了吗?”

父亲亲亲梁小梦的脸蛋:“怎么会呢?妈妈只是太累了,她要睡个长长的觉,等小梦长大了,妈妈就能醒来,就能继续给小梦做好吃的了!”

父亲在给母亲办出院手续的时候,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踱着步。

医院办公室里传出两位实习医生的对话:

“啧啧,真可怜!孩子还这么小,当妈的就成了植物人,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!”

“都半年多了,怕是醒不过来了,每天光是那堆机器的花销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,真不知道那梁师傅是怎么坚持下来的。”

“听说梁师傅要放弃了,要把老婆带回家照顾,可他们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,只靠氧气维持的话,怕是撑不过两年哪!”

“唉,小梦这孩子多听话多懂事啊!还真舍不得她!”

梁小梦听着,却没有哭,她已经偷偷流过太多眼泪。

母亲回家后,梁小梦对父亲说:“爸爸,以后你安心跑车赚钱,给妈妈治病,不用接我送我,我每天和薛良哥哥一起上下学。薛良哥哥可好啦,绝对没问题的!”

父亲吃惊地看着娇小的女儿,小梦继续说:“你放心,我会每天中午给妈妈喂粥,等妈妈吃完,我再去上学。”

父亲把梁小梦抱紧,又流下两行清泪。

就这样,梁小梦每天跟在薛良身后,两人从一前一后,到并肩而行,从普通玩伴到无话不谈,逐渐形影不离,但这样的形影不离,只是梁小梦不停地追随着薛良。

7

这天,夕阳西下,梁小梦站在门口摸索半天,发现忘了带钥匙,只好去找薛良帮忙。

好在梁小梦家只是二楼,一楼有结实的铁质护窗,身手矫健的薛良几下就由护窗攀上了二楼,翻身进了小梦家,帮她打开房门。

这是薛良第一次见到梁小梦的妈妈,他看着梁小梦把做好的粥碾成更细的流食,导入妈妈的胃管,还帮妈妈洗脸洗脚,有点佩服这个不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了。

梁小梦坐在床前,看着呼吸均匀的妈妈,一改往日的活泼:“我妈躺在这儿已经四年了,爸爸的收入基本都花在了妈妈身上,实话说,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肉了。

连医生都说,植物人回家养着,还能坚持这么久,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,已经是个奇迹了……”

“梁小梦你真了不起!”薛良赞叹道:“所以,你千万别再给我拿好吃的了,你需要啥到我家来拿!”

薛良猛地顿住了,因为他突然想到,自己的境遇也没好到哪儿去。

“薛良哥哥,有时候我想,要是妈妈有一天不在了,对爸爸,对妈妈自己,对我,会不会……都是种解脱?”梁小梦两眼呆滞地看着妈妈,之前的柔情荡然无存。

薛良被这话吓了一跳:“梁小梦,她可是你妈妈啊!”

梁小梦扯出一丝苦笑。

从那天起,薛良对梁小梦越发厌烦,他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境面对她,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来说,这个女孩有点过于可怕。

8

这年暑假,梁小梦家里来了一位客人。

“小梦,这是爸爸的朋友,快叫阿姨!”

小梦注意到,爸爸介绍客人的时候,甚至有点脸红,但目光却全在床上的妻子身上。

过了好久,小梦意识到,这位阿姨很可能将要走进这个家庭,她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近,她正在努力胜任母亲的角色,连瞎子都看得出来。

想明白这一点,梁小梦心里五味杂陈,对于一个长年缺少关爱的女孩来说,别人释放出的一点点善意都会被无限放大,但小梦很清楚,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母亲,亲生母亲无论是怎样的,都是不可取代的。

但薛良却说:“梁小梦,你别做梦了好吗?你爸跟那个女人,不会长久的!”

梁小梦眨眨眼睛:“为啥?”

薛良的眼前浮现出母亲日日夜夜与父亲争吵的情景,看见母亲坐进一辆豪华大奔离去时快乐的笑脸,叹口气说:“梁小梦,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钱的,你爸没钱,留不住人家的!”

还没等梁小梦反应过来,薛良一语成谶。

有一次梁小梦听到客厅里父亲和那位阿姨似乎起了些争执,两人不欢而散。

从那天起,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,父亲的愁容却比之前更多更深了。

9

新学期的艺术节,正赶上校庆,薛良被选为主持人之一,梁小梦所在的班级有两个节目,一个是集体舞,一个是大合唱。

老师要求全班同学定制统一服装,梁小梦把所有零花钱都拿出来也不够。

她第一次向父亲开口要钱,换来的却是父亲大发雷霆:“成天搞这些有什么用?就你那点分儿,还有脸跟我要钱?!我哪儿有钱?跟你们老师说,你不参加!以后学校的任何活动,也都不参加!”

梁小梦愣住。

艺术节前夜,梁小梦第一次没有主动找薛良,薛良寻见她时,她正看着操场上正在搭建舞台的工人们忙忙碌碌。

“想啥呢?回家吧!怎么?你不给你爸做饭了?”

“薛良,如果一个人死掉,其他人都能过得更好,那你说,这个人是不是就该消失?”

“梁小梦,你在说啥?”薛良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。

“没啥,”梁小梦跳下双杠,“明天,我就不来看你了,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,走了。”

“喂,那你明天干啥去?”任凭薛良在身后怎么喊,梁小梦都没回头。

10

艺术节开幕,薛良的心却跳得极不寻常。他巡视台下,没有了往日那双热切得发烫的眼睛,他反而特别不习惯。

他反复琢磨昨晚梁小梦的话,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。

终于等到校领导依次讲完长篇大论,薛良飞快地跑向后台,借到一个手机,拨通了梁小梦父亲的号码。

“喂,梁叔叔,我是薛良,您赶快回家,找找小梦,看她在不在……她也许要干傻事!”

接下来的一幕,连我这个看惯了邪恶与杀戮的魔鬼,都无法相信。

梁小梦跪在母亲床前,抚摸着母亲安详的脸,眼角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。

“妈妈,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如果您觉得我这么做是十恶不赦,您就动动眼睛,好不好?”

妈妈没有反应。

“妈妈,只要您动一动,我就立刻住手,放弃这个想法!……妈,哪怕只是动动手指也好……妈妈!”

妈妈仍旧没有丝毫反应。

梁小梦等了一会儿,深深吸气,吻了吻妈妈,起身,将妈妈的氧气管缓缓拔出、移开,然后呆愣愣地望着妈妈。

在梁小梦的想象中,妈妈应该会在三五分钟内窒息,身体慢慢冷下来,变得僵硬。然后爸爸回来,操办后事。

突然,房门一声巨响,一记惊雷般的耳光盖在脸上,梁小梦几乎是被一股气浪掀翻在地,她还未抬起头来,又被一只脚狠踹在头上,耳朵发出嗡嗡的鸣响,“你这个畜生!你在干什么?”——是父亲。

父亲吼完,给妻子重新将氧气设备整理好,看着妻子的呼吸重新恢复均匀,才回过头来,揪起女儿的头发,想说什么,又把话咽了回去,梁小梦又被甩在地上。

梁小梦始终低着头,一声不吭。当她听到父亲离开后,终于抬起头,整理自己的头发,却正好与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四目相对——正是薛良。

看完这一切,我缓缓合上档案,还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。她曾经试图谋杀亲生母亲!

原来这就是梁小梦必定要下地狱的真正原因。

当然,仅仅拔掉氧气管,并不会对植物人造成什么影响,但这次事件之后,梁小梦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,不到半年就去世了,梁小梦成了父亲眼中名副其实的杀妻仇人。

天使长拍拍我的肩:“我知道接受这个并不容易,但天父没有错。”

“好吧,我会去执行任务。”

11

薛良离开学校后,收拾了简单到寒酸的行李,径直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。

铁轨延伸着,薛良却看不到前路。学不上了,书不念了,参加高考的希望也破灭了,薛良首先必须考虑如何填饱肚子。

忽然间,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薛良,薛良你在吗?”她是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找过来的。

薛良赶紧背过身去,却还是被重重拍了下肩,薛良故作缓慢地回头,又是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。

“梁小梦,连这儿你也能追来,真服了你了!这个点你不是应该上学吗?”

“我不念了,反正我那成绩读和不读有什么区别?以后我就跟着你混!”梁小梦抱着大背包笑嘻嘻地挤到薛良旁边。

薛良有点忍不住自己的怒意:“梁小梦,我被你害成什么样,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?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?对不起,让你误会了,我真的真的不喜欢你!”

梁小梦愣了一会儿,还是满脸堆笑:“没关系,我知道,我……我也不喜欢你……

等你安顿下来,我就走,你总得先给自己找个住处不是?我会做饭,我给你洗衣服,我还会组家具、修电灯……”梁小梦自顾自唠叨着。

薛良无奈叹气:“阴魂不散!”

“等你找到工作我就走……”

“等你家具都弄好我就走……”

“等你家厕所修好我就走……”

“等你家水管不漏水了我就走……”

就这样,总说要走的梁小梦却总也没走,两年下来,薛良发现,这个倔丫头还真是除了读书考试什么都会。

真不知这些年她和她父亲同处一个屋檐下过的是什么日子,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学会这些呢?

在北京的花销很大,薛良起初找的工作都必须到很晚,梁小梦都劝他辞掉。

“你跟我不一样,你脑瓜好,得继续复习,参加高考!”梁小梦把一摞高中课本和教辅书堆在薛良桌上:“你得每天早点下班,回来看书!我多打两份工,不就能养活咱俩了?”

梁小梦每天奔波在两三个地方,饮品店、餐馆、洗衣房,促销员、洗碗工、保洁,只要她能干的,都咋咋呼呼往上冲。

她回家越来越晚,连薛良的面都见不着,做好早餐出门时,薛良还没起床,凌晨一两点回到出租屋,薛良早就睡了。

夜深人静时,梁小梦常常坐在薛良床头,静静地看他一会儿,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。

我在梁小梦身后,看着她不免有些心疼。这个傻丫头大概不会想到,她和薛良,注定不会是同路人。

她是要下地狱的,而薛良因为那次救她,已经被天使长划入了上天堂的名单里。

12

有一次,梁小梦气喘吁吁硬把薛良拉到一个小古董店门口,拽着他的胳膊往人堆儿里挤。这儿有个小剧组,正在店里取景,拍个什么电视剧。

“今天我给这个剧组送外卖,听他们副导演说,缺个小混混的角色,那个演员今天病了,来不了。”

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“你说你,还学霸呢!这点觉悟都没有,白长这么一张脸了!”

“你让我上?”薛良指指自己的鼻子。

“导演,我给你把人找来了!”梁小梦没理他,直接把他推到副导演跟前。

对方把薛良上下扫了一圈,撇撇嘴:“这怎么行啊?”薛良转身就要走。

“这也太好看了点,你见过这么帅的混混?”

梁小梦也跟着要走。

“哎,我话没说完呢!”

副导演又追了几步:“反正今儿也正好缺人,哥们你先帮我顶一下,就一个镜头,你让那几位,对,就那仨,揍两下,从里边晃到外边,扑哧一倒地,趴那儿,完事儿。明白了吗?”

说着,副导演已经搂着薛良的肩膀把他领进了片场,薛良懵懵懂懂地听着,间隙中瞟一眼梁小梦,梁小梦一脸灿笑着挥挥手。

很顺利地,三条就过,“别人都是演戏,你小子还真摔啊!”

临走时副导演塞给薛良一张名片:“拿着这个,你小子要是有心走这条路,记得找我啊!”

报酬不多,薛良却看到了希望。

之后,薛良开始频繁地走片场,跑龙套,出众的样貌让他很快被大导演看中,接连出演了两三部戏,逐渐走入了公众视野。

13

有了钱的薛良自然不会继续住在出租屋里,经纪公司给他安排了住处,薛良提出要把梁小梦接过去一起住,梁小梦却拒绝了。

薛良搬走那天,把大部分物品都留给了梁小梦,梁小梦没动手,默默看着薛良收拾,一言不发。

经纪人接过薛良的行李箱:“你妹跟你,长得可一点不像啊!”

“她不是我妹。”

“那她是你什么人?”

薛良愣住。“梁小梦,我是你什么人哪?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呐?”这是他常常对小梦说的。

是啊,她究竟是他的什么人?薛良也根本说不清楚。

梁小梦没有追出来,因为她在薛良关门的刹那,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,我看着她拧着眉头,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——那是痛的,她已经开始发病。

这一年,她23岁。

经过公司的包装培训,薛良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青涩的少年,他也很努力,凭一部大火的古偶剧一炮而红,逐渐在圈子里有了一些影响力。

如今的他,对外宣称是留学英国,名门之后,广告接到麻木,走在街上需要戴墨镜和口罩,下了飞机有疯狂的粉丝热烈追随,但他放眼望去,却唯独找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。

梁小梦不可能出现在接机的队伍里,因为她正在住院。

离开了薛良的日子,她一切照旧,自己打工,自己泡面,自己挤地铁,自己搬家。

在炎炎日头下派发传单的时候突然晕厥,被医院。

我又一次找到天使长:“能不能给她缓几年?她还有心愿没完成呢!”

“一个月都不能缓!忘川,你想什么呢你?无论你是天使还是魔鬼,按照天父的原则去办事,这才是你该考虑的。我问你,梁小梦为她杀母的行为忏悔过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她有表示过后悔吗?”

“没有。”我只能如实说。

“那不就结了?”

“那能不能让她少受两年罪?胰腺癌实在太痛苦了!给她换成心脏病行不行?至少让她开开心心地过这两年啊!行吗?”我已经是在求天使长了。

天使长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:“忘川,梁小梦痛不痛苦开不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?

你是魔鬼,何必在一个普通凡人身上白费功夫?她又看不见你!你应该想的,是执行好每一个任务,早点回到天使的行列!”

14

薛良又要进组拍戏了,这回要走半年。

临行前,他约小梦去爬山。小梦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那么大的运动量了,但她开心得像个小孩似的。

我跟在他们后面,远远地看着,什么也做不了。

我没有实体,不知那丫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什么感觉,但看着薛良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,真的很想上去揍他!

见小梦爬得实在吃力,薛良在半山腰停住,把梁小梦拉进一个缆车。

车厢缓缓向山顶移动,薛良看周围的风景,小梦在看薛良。

薛良把一串钥匙扔给小梦:“给你买了套房子,写的是你的名字,以后别再出来工作了。如果你想回老家,我也可以给你安排。”

“你这是赶我走?”小梦黯然。

“没有,我只是不希望你还那么辛苦,我早说过,北京不适合你。”

小梦还想说什么,终究还是咽了回去。

两人一路沉默。

傍晚,梁小梦拉着薛良走进路边巷口一家小面馆,这是他们初来北京时常来的一个小店,里面阴暗、杂乱,那时两人经常分享一碗面,一个荷包蛋还让来让去的。

梁小梦还是一如既往地吃着,可隐没在腾腾蒸汽里的薛良,却越发模糊不可辨认,他紧皱的眉头嫌恶的眼神,让小梦明白了什么。

没想到,这一幕被狗仔拍了下来。

第二天一早,“新生代流量小生薛良与一貌丑女子吃路边摊”的新闻就登上了娱乐头条,经纪公司震怒,立刻开展形象公关。

隔天下午,“薛良与一女星携手出席巴黎某时装秀且举止亲密”的新闻又顶了上来。

粉丝们纷纷为薛良声援洗白,说薛良这种家世和品味,怎么可能去吃路边摊?怎么可能喜欢相貌平平的女孩?

再加上照片本来也不怎么清晰,公司水军的运作下,“谣言”不攻自破。

风波过去后,梁小梦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这一切,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只愣怔地看着屏幕上,薛良与那女星十指相扣,唇瓣贴着耳垂说说笑笑的样子,轻声地问经纪人:“薛良真的爱她吗?她也爱薛良吗?”

经纪人无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。

是啊,谁看不出这是逢场作戏?只有梁小梦这种单纯到发傻的丫头,才会以为这个圈子里还有真爱。

“你看吧!你给他带来的,只有麻烦!说不定哪天,一个不小心,他就被打回原形了!”

经纪人抱着双臂苦口婆心:“我知道你们关系好,可有你在他身边,他只会不停地想起自己的过去,被父母抛弃,无家可归,少年失学,沦为社会最底层的闲杂人等……

现在,他好不容易告别了过去,有了光明的前途,你就别再来打扰他了,行吗?”

梁小梦沉重地点头。

经纪人拎起包走到门口,又补充了一句:“这也是薛良的意思,你,好自为之。”

门被重重关上,梁小梦重重撞在墙上,又顺着墙壁滑落到地面,慌张中找出随身携带的止痛药,一把放进口中使劲地嚼着。

她一边嚼着一边流着泪,不知是被苦的还是被痛的,面目都扭曲了。

薛良再也没有找过小梦,他忙着赶片场,忙着接受采访,忙着拍广告接代言,忙着走红毯上庆典,忙着跟各种投资商吃饭,唯独忘了那个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他做回锅肉的梁小梦。

半年后,是薛良首部电影的首映式。梁小梦病情恶化,第三次住院,第五次化疗。

她整夜整夜地呕吐,痛到浑身颤抖的时候,还在念叨着薛良的名字。

那边,薛良在台上意气风发着,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,一步冲上台去,狠狠对他挥动拳头,却轻飘飘地穿过了他……

我回头看那个家伙,开始笑自己傻。

我是魔鬼,我忘了,我不是人……

15

我再一次站在天使长面前,像极了一个明明犯了错却死不认错的孩子。

“请告诉我,怎样才能变成一个凡人?”

“忘川,你疯了?她只不过是个未遂的杀人犯!而且她杀的是她母亲,不论在天堂地狱还是人间,这都是无可赦的重罪!你想保她?你的神位不想要了吗?”

“可事情不该是这样!你要是看看她这些年的生活你就知道,她是多善良多可爱的一个女孩!

那个薛良,他今天拥有的一切,都是小梦给他的!就算小梦当年毁了他的前程,可如今都还给他了!”

“忘川,你清醒点!你救不了她的!哪怕你放弃了神位,变成凡人,你也救不了她!”

“不,就算救不了她,最后这两年,我也想让她开开心心地过。”

“忘川,我做天使长几千年了,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像魔鬼的魔鬼。好吧,既然你决意牺牲,我也拦不住你。变成凡人很简单,直接杀死一个凡人,用他的血涂抹在你的眼睛上,你就能取代他,而他则会与你互换,成为魔鬼。”

“多谢!”我转身欲走。

天使长用翅膀挡住我:“忘川,你要想好,当你成了凡人,被你杀死的那个人,他就不再是凡人了!他要对你报复,轻而易举。

毕竟,有些神力,你现在还是有的,如果你拱手他人,到时候你是看不见对方的,你在明,人家在暗,你拿什么防?”

说实话,我真没想那么多。但我没犹豫,对天使长笑笑:“谢谢!”

我黑色的翅膀烈烈生风,脚下便是薛良入住的酒店,找准位置,我俯冲而下……

当我离开酒店的时候,地毯上的血液已经悄然消失。薛良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渐渐透明的手掌,身后一双漆黑的翅膀缓缓张开。

16

我现在是薛良的样子,占用了他的身体,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
我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,推掉了一个月的活动,然后在一片惊愕中返回北京。

我没了神力,只能用人类的方法笨拙地搜寻小梦的踪迹。好在薛良平日里人缘还算不错,经纪人虽不明就里,也尽力帮我找。

当我再见到她时,她正在一家夜总会上班。她穿着低胸的露肩装蹲在地上收拾客人打碎的酒瓶,却与周遭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。

我奔过去,拉起她就向外跑。

出了大门,她用力甩开我的手,我终于停下来,“你……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?你很缺钱吗?”

小梦抬起头,化了浓妆的脸上平静得可怕:“薛良,我是你什么人哪?你这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?”

我语塞。“你没钱看病,可以把他送你那套房子卖掉呀!”

“他?”小梦看着我。

“呃……是我,我送你的房子卖了,不就可以继续治疗了?何必作践自己呢?”

“那是你的房子,我一天没住过,喏,钥匙还你!”梁小梦笑笑。

她抬起手用力拉着自己因剧烈奔跑而弄乱的头发,惨白的头皮逐渐露出来,最后,直到没有一根发丝的一张瘦削的脸冲我没心没肺地灿笑,一如既往。

我感到胸腔里这颗陌生的心脏被死死掐住!

“你瘦了,瘦了好多。”我忍不住去摸她的脸,这是这么多年我梦寐以求的。

小梦大大方方躲开,把假发整理好,重新戴在头上,“我又不坐台又不接客,就是个服务生,你看,我好着呢!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病了,走,医院,或者……或者你想去哪儿,我都陪着你!”我说着拉起她的手。

她却怎么也不动。“薛良,你走吧,不用管我!让人看见不好。”她拼命挣脱。

“梁小梦!”我大吼一声,泪不由分说滑落下来:“你不知道……好多事……你不知道,我想跟你说这些话,已经好久了……”

小梦却突然堵了我的嘴巴:“薛良!别说,什么也别说。你说了,我就更舍不得死了……”

然后,梁小梦在我视野里倒了下去。

17

剩下的时间不多了,我把小梦安置在薛良那套房子里,彻底从聚光灯下消失,尽可能抓紧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,陪在小梦身边。

带她看日出,给她过生日,和她一起拍婚纱照,带她去海边,去迪士尼,去一切她从前想去的地方……

两年时间一晃而过,小梦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杜冷丁已经起不了作用,我知道,这是最后了,已经到了最后,这一年,她25岁。

小梦窝在沙发里,气若游丝。

“薛良,我一直没离开北京,就是想离你近一点,我想活得久一点,就是想等,等你和你心爱的女孩结婚,不过现在恐怕等不到了。”

她摸着我的脸,依旧笑得很甜:“薛良,你终究还是讨厌的我,对吗?”

“不,从来没有,别说傻话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,因为我小时候,曾经试图杀了我妈妈,你都看到了,你都知道,对不对?”

我只能点点头。

“有谁会喜欢一个想要杀自己母亲的人呢?”小梦流着泪。

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赶忙问她:“小梦,对当年那件事,你有过后悔吗?”

小梦愣住,随后又缓缓道:“这么多年了,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,其实,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!真的,真的很后悔!

妈妈在我印象里已经很模糊了,可最近我总能梦到她,我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,可她总是笑着,看着我,不理我……”

我欣喜若狂,紧紧抱着她:“太好了!小梦!真是太好了!你忏悔了!”

小梦用纤弱的手指指我的身后:“薛良,你看,我妈妈来接我了。”

我转过头,却什么也没看见,我知道,她看到的是天使长。

我紧紧搂着小梦,对着那一片空虚大声嘶吼着:“天使长!你听到了吧?她可以上天堂了吧?求求你,让她去天堂吧!我替她下地狱!我替她!”

可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,我忘了,我已经不是魔鬼。

我再回头看小梦时,她已经在我怀中闭上了眼睛,唇角挂着一抹笑。

18

小梦走后,我继续以薛良的身份活着,除了拍戏就是做慈善,生活对我来说,新鲜中透着苍白,喧闹中又不免寂寥。

我曾回到小梦的家乡看望过她的父亲,他已经和那个女人组成了家庭,甚至有了一个小儿子。

十年后,我在拍一场爆破戏时被炸成重伤。

抢救我时,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薛良,真正的薛良,已经是魔鬼的薛良。

他带着我,确切地说,是带着我的灵魂,医院的天台上。

“别说,你这张脸,对于小梦,还真是一剂良药呢!”我说。

“那当然!”薛良得意又谦虚地笑笑:“你是怎么陪小梦走完最后一段时光的,我都看见了。忘川,你做得不错,真心不错!谢谢你,谢谢你做的一切!”

“你一直在跟着我们?”

“是啊,就像你当初跟着我和她一样。不过,小梦自始至终记得的,都只有薛良,没有忘川,她也根本不知道你为她放弃了神位,你觉得值吗?”

“我觉得值!她最后能进天堂,我很知足。再说了,用你的身体活一世,看到人间的种种酸甜苦辣,我赚翻了!”

他笑了。

“你这次是来报仇的吧?我跟你走!”我说着准备起身。

“不,天使长说了,你救人有功,又让小梦死前做了忏悔,所以你死后,重回天使行列,恢复神位,到时她会来接你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还继续做我的魔鬼呗!”

“薛良,你一定很恨我吧!我杀了你,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命运。”

“嗨!”他轻松而释然地笑着:“反正天使和魔鬼只不过是一念之差的距离嘛!忘川,你能从一个天使变成一个魔鬼,我也能从一个魔鬼变成一个天使,你瞧着吧!”薛良说得十分郑重,我点点头。

薛良用翅膀拍拍我,走开。

我突然叫住他:“薛良,你真心爱过小梦吗?”

薛良回头,露出一个像小梦一样灿烂的笑容:“废话!”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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